文章瓦片遗失症

文章瓦片遗失症

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不是文章《遗失的瓦片》。
长途车上，捕捉到了这样的话：小时候，我以为你很美丽，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；长大后，我就成了驴。司机大哥是个健谈的人，天南地北，好多时候我插不上话，只好回敬微笑一堆，他也并不介意。必定是在此处从小成长起来的人，能有异常生动的描述，这描述是最真实可靠的。“你们晕车么？”他问我们。“噢，不，我们都很好。”“上次，我开车去灵山，车上拉的是几个女的，其中一个晕车；我真是没辙，你说怎么办，我找片儿菜地给她停下来……我偷了个萝卜，你还别说，我用纸擦完让她吃了，她还真就立马儿好了。不知是因为萝卜，还是因为那是我偷来的。”说完他笑了，我们也笑了。
路上的景致很美；路过的许多采摘园，还没到季节，果实也是绿的，苹果，桃儿和杏儿啊，梨啊；路的两侧是年轻的树，站得整齐，象是仪仗队般。我毫无睡意，往返的路上都是。环着的山路，车也随着环着，举目远眺，好个生机勃勃的景象。路，我好像总是怀着特殊的情感一般，所到之处，要看过，踩过，再拍下来。钟爱“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”，猜想屈原是否也这样钟情于路，才有这样豪放的笔。
转眼，就到了。云雾缭绕的群山中，山山交错的幽谷间，有一个小山村；今次我终于能走进去，可才进去，就深深爱上了。我的爱，不小心的被遗失在了一个不被遗忘的角落里……
“兴字头，林子腰，大字底下架火烧”村庄名叫“爨底下”兴，林，大，火，四个字组成了爨(CUAN)。因谐音相似，也被称作“川底下”。据记载仍保存着500间70余套明清时代的四合院民居，这些距今约有六百年前后，皆为明清时期古宅，村子曾因是通关大道中的驿站而兴盛一时。村族人为韩姓，追溯为山西移民，清朝康熙年间韩家出了代皇上出家的“替僧”而成为皇亲，富甲一方，也造就了村子的最鼎盛。却于清末渐渐衰落了，昔日的通关驿站变成了偏僻的山村，村里仅剩下14户30余人。爨底下村就这样被遗弃在崇山峻岭之中数十载有余，如同一颗蒙着灰尘的明珠在山涧中隐隐的躲藏着。
隐蔽的小山村竟也难逃战争的厄运，我深痛惋惜那些被烧毁的近乎一半数目的古宅民居和文化历史。从院墙外侧，进入宅院里，再转回到转角，抬头低头的任一时刻，昨日的辉煌历历在目。当然，存在了的破损之处，也难以遮挡，渗透在辉煌的缝隙里。当地的村民们，又建起了新的宅院，在古老的氛围中开垦出了一片特有的景观，陈述着峥嵘。且搁下新旧的话题不论，所说的只是精致和结合，不是刻意寻找营造的，就是在那里，放在那里的。村子的外围是一片耕地环绕，松软的土懒散地躺在地上，四脚朝天，也是沟回起伏，看不到种子见不到发芽，只是片片的土，波浪般的浮起着。视线中突然出现几个手握锄头的村民，我看着锄头上下的节律，想着植物生长的速度也如这节律罢。
所有的民宅均是盘山错落的，上下由高度将达二十米的墙相隔，阶梯也相通，似一座庞大的中式城堡屹立在我记忆的深处，禁不住油然而生一种抚古追昔的幽幽情怀。随着村族人的日益迁徙，小山村更是与世隔绝，不问窗外事。静得犹如世外桃源一样，坐下来细听鸟鸣，任山谷中的微风刮着脸庞，多点儿闲情逸致就欣赏野花野草吧，在脚边挖一兜子的野菜，饮上几杯村中的山茶水，想这么一直坐着，心中无语也无欲。若不是受困于明日的雨天，或许就在这里住上两夜；若不是受困于生活上的物质需要，或许就在这里住上几月。我伸手进背包，摸到了里面的《边城》，明知道不会去读，却一定要随身携带。此刻在远处，不知何时就在身边，有一片袖珍；有一片古今；有一片宁静；何其快哉美哉啊。
村路，院墙，宅院，屋檐，宅门，磨盘，阶梯，碎瓦，柴堆，水缸，草棚…..这许多的许多都是写照。村里大多的宅子是可以任意出入的，我走闯进一家民宅，院里坐着一位年长的农妇，礼貌打过招呼，就大步流星迈进门槛。里面的陈设和布局让我毫不质疑便感到这居所的古远，十几米见方的院子里有伫立，悬挂，陈列，堆叠等各种状态的物品，且一目了然。又从房里走出一个农夫，我急忙又以礼相迎，他回过了我的客套，又将端出茶水，我惶恐似的忙说已经喝过了好几个回合，再喝不下了。他们笑着转过去，两人闲聊起家常。
绕过了很多小巷，小巷小得很，不允许两个人并排而行。我走到可以举目的地方，坐北向南的爨地下村背靠着山，山是个平躺的人形，脸部轮廓还清楚……我走到半山腰就可见整个村的全貌。半山这儿有个无人居住的小院，一半是刚经过粉刷，院门前有棵嘉庆十五年的树，来历不祥。
我缓行到边，远望着幽谷中的整个山村，又想夜里有人居住的宅中点起灯时的模样，一定是星星点点的，或许，还会有几个灯笼在那儿闪着。如果经历了疲惫的人坐在这里，那感觉便是我这愚钝的触角所不能形容的，即使形容出了也将不堪……
忆起吃中饭时的情景，房屋在较高地的人家，宅顶用草编织出的棚子，下面支好几张简易的桌椅。热腾腾的贴饼子刚从铁锅里铲出来，黄澄澄中带着野菜的绿；包裹着蛋和面粉炸成的花椒叶，油酥有余；苦菜与另一种不知名的野菜掺和佐料凉拌，酸甜苦辣；泡洗过的山蘑爆炒出浓浓的清香；再飘来些农家柴鸡炖蘑菇的诱人气味；确是饿了。吃饱了，就抱着肚子走到屋顶的边缘，刚好可以看到低处人家宅顶上或崭新或老旧的瓦片，层叠有序。那也定是个保留下来至今的宅子，顶部还算完整只是有些序零乱，使我停驻目光的正是完整凌乱中清晰可见的一点：有些，遗失的瓦片......